趁著擊倒首名敵人的空隙，邱承武擔心地轉頭查看劉永福的情況，只見劉永福以 一把莫約一尺長的順刀與敵人周旋。 邱承武心裡想著這群惡棍甚麼時候不選，偏偏是現在找上門，還將師父重要的客 人牽扯進來，萬一劉永福有個三長兩短，屆時該怎麼向師父交代? 就在分心時，第二名敵人冷不防殺到當前，這人體格非常魁武，足足比邱承武高 出兩顆頭，手上拿的是一把重達二十斤的巨斧，可見其力大無窮。 邱承武一眼便認出此人的身分，他叫做曹余剛，原本是廣州武繼館的武師，有個 響亮的外號-廣州斧王。 邱承武心中甚感詫異，脫口問道：「你怎麼會加入三合會?」 曹余剛並未答話，手中的巨斧當頭劈下，邱承武及時做出反應橫刀迴擋。 由於地處狹窄的小弄內，躲避的空間非常有限，邱承武只能硬著頭皮接下攻擊， 在雙方力量差距過大的情況下，他的兩手虎口逐漸發麻。 邱承武知道若是自己被擊倒，那麼任憑劉永福武功再高強，也無法同時應付敵人 前後夾擊。 此時，背後的兵器交接聲似乎逐漸遠離，邱承武不禁再次回頭張望，發現地下已 經躺著三名敵人，而劉永福正積極地向前追擊。在知道劉永福暫時還沒有危機後， 邱承武才稍微放下心，然而與曹余剛這種強敵交手，分心絕對是大忌。這一回頭， 斧擊又已砍到，邱承武雖然勉強接下，陣腳卻已大亂。曹余剛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 展開一輪接連的猛攻，邱承武只能一昧地防守，完全沒有機會反攻，而且招式中陸 續出現許多破綻，頓時險象環生。 曹余剛舉起巨斧一記劈砍，力道大得驚人，邱承武以雙手握刀卻也承受不住衝擊， 刀背抵在右肩骨上，曹余剛不斷施勁下壓，鮮血流淌不止，邱承武只能咬緊牙根硬 撐，否則一隻臂膀可就不保。 此時，原本一直旁觀的李大翔見兩人僵持不下，覺得有機可趁，立刻提起鋼刀大步 奔近。他冷笑一聲，戲謔地道：「先砍斷雙掌廢掉你的武功，看你還能不能繼續囂 張。」接著舉刀便要劈落。 邱承武無力招架，心中暗自叫苦，自暴自棄地想「完了，今日只怕便要命喪於此。」 眼見邱承武的雙掌就要被砍下，在驚險萬分之際，一把順刀劃空飛過，以迅雷之勢直 直刺入曹余剛的右手臂，鮮血登時四濺。旁邊的李大翔也「啊」的一聲慘呼並停下了 動作。原來是劉永福見情況危急，當機立斷地擲出手上的順刀，接著再從衣袖中激射 出兩支袖鏢射中李大翔的左腹。 施壓在邱承武肩上的力道頓時減輕，他奮力地將刀向上推，成功格開斧頭，擺脫險境 後本能地向後躍出幾步拉開距離。 劉永福喝道：「小夥子，雖然我已經一大把年紀，甚至可以當你的爺爺，但是我精力 尚在，對付這種小賊是輕而易舉，還用不著你來操心，顧好自己便是! 」 劉永福雖然手中沒了兵器而改以肉掌對陣敵人，但是他的掌法精妙、身形靈活，穿梭 在敵人之間，接連擊倒對方。 「老爺子，你……」邱承武僥倖逃過一劫，兀自驚魂未定，嚇得說不出話來。 劉永福見他這種心神不定的狀態，當下十分來氣，厲聲大罵：「喂!難道你只會耍耍 嘴皮子?既然沒有本事，就別在那邊逞強裝英雄! 方才不是還說要和我比武嗎?怎麼 現在才遇到一丁點的危機就幾乎要丟掉自己的小命?」 這番話如同當頭棒喝，邱承武重新審思後，自忖不能再一心二用分神去擔心劉永福的 安危，況且他的武功明顯要高出對方一截，根本不需要自己顧慮。 邱承武頓時打起精神，擺出架式專注地面對眼前的對手。 曹余剛忍痛拔出順刀後再次地提起巨斧，邱承武同樣以雁翎刀應敵，他主動踏步近敵 揮出迅捷的一刀，成功搶得先手的優勢。他使出最擅長的疾風刀法，打算以速度來攻 克對方，曹余剛雖然右手負傷，但是憑藉著天生神力，威力並未因此削弱太多。 酣鬥持續了一陣子，邱承武刀走靈輕，一記斜斬過去，曹余剛應付不及，胸口被劃出 一道口子，當場鮮血四濺，再也無法提起斧頭。 邱承武費盡千辛萬苦總算擊敗強敵，不停地大口喘氣，只覺得四肢異常地沉重。 李大翔見曹余剛敗陣，氣極敗壞地大叫：「你們這群窩囊廢!對方只不過是要死不活的 老頭和乳臭未乾的小鬼，還不快點拿下他們，到底在搞甚麼東西?」 其餘幾名莽漢聽了便衝上前，儘管邱承武有些力有未逮，但是仍舊勉強打起精神提刀 應戰，所幸其餘的人武功不高，尚能逐一應付。 另一邊，劉永福放倒自己這邊最後的兩名壯漢後，見邱承武暫時無危機，便從懷裡掏 出竹製煙筒，從容地一面吸菸一面觀戰。 過不到一盞茶的時間，李大翔帶來的十七名手下，大部分都躺在地上呻吟哀嚎著， 剩下的幾名漢子見討不好去，心生怯意便轉頭逃走。其餘受傷的人也三步併作兩步， 倉皇作鳥獸散，一下子就逃得無影無蹤。邱承武並沒有打算追上去，因為他的目標 只有一個。 邱承武四處張望，問道：「李大翔人呢?」 劉永福走近並輕輕地吐了一口菸，道：「途中看情勢不對，趁著無人注意時和那使 斧的一同溜之大吉啦。」 邱承武忿忿不平地道：「呿，這傢伙倒閃得挺快的。」接著回頭望向劉永福，語帶 歉意地道：「老爺子，實在對不住，將你給捲進來。全部都是我的錯，沒想到對方 已經探查到我時常走這條小路並且設下埋伏……」 「錯了。」劉永福忽然打斷他。 邱承武一臉疑惑地重複：「錯了?」 劉永福慢條斯理地吐出一口菸後緩緩地道：「我可是不費吹灰之力便解決了九個人， 和這些三腳貓交手根本沒什麼危險，不如說是飯後運動還比較合適，恰好讓我活絡 一下筋骨。」 劉永福倒不是自吹自擂，在經過方才激烈的打鬥後，他仍舊毫髮無傷。對比之下， 邱承武不僅手臂有多處傷痕，身上的長袍也殘破不堪，整個右袖甚至被撕裂成兩大半。 邱承武笑出幾聲，道：「老爺子說的是，您的功夫高得很，這些小嘍囉根本不算甚麼， 方才還在那邊瞎操心您的安危。不過將老爺子牽扯進來，晚輩仍然感到十分過意不去。」 劉永福悠悠地道：「不用放在心上，我也想給對方一點教訓，竟然被這種貨色給小瞧了 ……」顯然他對於那句「這老頭哪裡有一點當官的模樣?」耿耿於懷。 邱承武乾笑幾聲，道：「劉老爺子別放心上，是他們有眼不識泰山，別跟那些沒眼光 的傢伙一番計較。」 劉永福點頭，繼續道：「幸好你這次是同我一起遭遇襲擊，否則此條巷弄狹窄，只有 你隻身一人面對前後夾擊的話，恐怕就真的要將小命擱在這了。」 邱承武回憶起方才的惡戰，想到若是得在背腹受敵的情況下與曹余剛交手，就不禁 捏了一把冷汗。 「是，多虧劉老爺子，謝謝您。」邱承武恭敬地道謝。 「不過說起來你的武藝確實是很不錯的，就是心態稍微不夠成熟。」 劉永福再次給予讚許。 邱承武謙虛地道：「哈哈，劉老爺子過獎了。」 劉永福沉吟道：「但是你打算怎麼辦，他們恐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邱承武無奈地聳肩，道：「只希望這次的大敗能讓他們學到教訓，打消抓回陳三妻女 的念頭。」 接著又道：「老爺子，方才遭到襲擊的事情，能否替我保密?」 劉永福覺得有些奇怪，道：「為甚麼?從你們的對話聽來，你是為了幫助陳三的妻女 不是嗎?黃大俠知道了肯定要稱讚你一番，而且也會協助你。」 邱承武道：「雖然是這樣沒錯，但是李大翔背後的勢力非常複雜，他所經營的賭廠、 青樓、鴉片館其實和許多幫派，甚至是地方的官員都有掛鉤，因此我不想讓整個門派 都牽扯進來，會給師父添麻煩的。」 劉永福長年待在越南，那裡雖然也有賭場以及青樓，但是不似廣州這樣龍蛇雜處、暗 地之中有各種勢力在較勁，因此只好道： 「我明白了，我不會對任何人說起的。」 邱承武道：「多謝老爺子!」 劉永福則提醒：「但是他們既然已經埋伏在你常走的巷弄，代表已經暗中調查過你了。」 邱承武道：「我也是這麼認為的，不過剛剛李大翔還特意詢問我的門派，應該暫時可 以認為他們還不知道我的師承來歷。」 劉永福道：「不過你最近還是得多加注意，就怕他們又找上門來。」 邱承武點頭道：「明白了。」接著又道：「前面的轉角向右拐，直走出去便能到大街 上，見到一棟朱門大宅便是師父的住處，外表特別的氣派，瞧一眼便會知道。我這副 狼狽的模樣要是被師父看見，肯定會挨罵，所以老爺子便自個兒進去吧，裡面會有 傭人接待你的。」 劉永福望著邱承武流血的右臂道：「恩，你的傷勢雖然不重，但還是快點去處理一 下吧。」 邱承武道：「老爺子，方才真是謝謝你，那麼我先溜啦!」 「去吧。」劉永福微微點頭。 於是邱承武抱拳行禮後便轉身離去，劉永福則踏著穩健的步伐繼續前往黃家大宅。 --------------------------------------------------------------------------- -- 歡迎追蹤IG，將不定時更新資訊:https://www.instagram.com/tenlan2023/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63.103.106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CFantasy/M.1696167457.A.D41.html